也就是说,等那群好友们该放假的放假、该休息的休息,她又要离开了。
川濑久夏要去牛津大学做暑期研究,如果一切顺利,这对她的博士申请会有很大帮助。
“你总是这样,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事情,没有谁能拉住你。”
从东京飞伦敦那天赤苇京治来送她,他一路上表现得云淡风轻,最后在安检口却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或者说,我还没资格成为那个可以让你停下脚步的人。”他在她耳畔呢喃。
川濑久夏莫名地鼻子一酸:“京治……你不要这样说……”
“没关系,就当你没听到这些话好了。”赤苇京治拍了拍她后背,“不管在哪,一定好好生活,记得吃饭。”
“如果可以的话,明年你毕业之后再回来,那时候我们再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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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机场,自己最后是怎样回答赤苇京治的,川濑久夏没有印象了。
可是无论怎样,所谓的承诺也只能尽数化为le里的一句“就不回来了”。
2024年6月,在经历了整整半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每天过着从实验室跑到另一个实验室的生活后,川濑久夏终于以最高荣誉毕业生的头衔从斯坦福毕业。
在毕业典礼上拿到生物学和心理学两本毕业证书后,她第一时间看向了站在台下的岩泉一。
已经在uci开始了自己的硕士生涯,又和她身处同一个国家,在她的本科毕业论文写不下去时驱车七百公里赶来只为给她做一顿晚饭的岩泉一。
他这个暑假要留在学校给导师打工回不了日本,问及她的计划时,川濑久夏也摇了摇头。
“我想一个人走走。”
于是,她搬出了斯坦福宿舍,在旧金山靠近渔人码头的公寓里租了一套房子,卖掉了陪自己四年的轿车,租了一台性能良好的越野。
七月初,川濑久夏带着行李,独自驶向了加州那条鼎鼎有名的1号公路。
她开始了自己的环美公路旅行。
从旧金山开始、途径沙漠、冰川、山峦、小镇……她没做太详细的计划,只是放着音乐,跟随自己的直觉在公路停停走走。
她看到奇景和日落就停下,遇见动物就打招呼,听见人声就下车和他们交谈甚至留宿一晚……整整五十天,她的朋友只有耳畔流连而过的风。
川濑久夏还是不怎么在社交账号上更新动态,往往只会在某个闲得发慌的夜晚想起来,然后整理一些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照片,一股脑地丢上去。
和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好友们的联系倒也没断过,只是当看到影山飞雄、牛岛若利和佐久早圣臣等人组成的国家队终于在巴黎奥运会的场馆里迎战及川彻所在的阿根廷队时,川濑久夏倚在车窗上,看太阳西沉,彻夜未眠。
回到旧金山后她还掉了越野,又重新购入了一台代步轿车,等一切都步入正规时,她再次回到了斯坦福。
直博申请很顺利,毕竟没有哪个教授会拒绝一个本科时期就在交叉领域做到了最好的学生。
而在真正进入实验室之前,川濑久夏也是这样幻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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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旧金山,一个普通的傍晚。
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还是一成不变,距离组会还有一天,川濑久夏的成果只有一个新建文档。
这是她正式开始攻读认识心理学博士的第二个月,前所未有的迷茫像潮水一样尽数涌来,她甚至来不及大声呼救。
阿什莉和她同寝四年,今年9月,两人又被同一个导师收入门下,虽然她们现在都搬出了学校宿舍,但关系却更紧密了。
还带着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战友情。
“sweetie,你还不走吗?”阿什莉同样成果空空,眼看着时钟跳到六点,她从工位上一跃而起,绝不要再在这里蹉跎一秒,“赶紧回公寓吧,适当的休息也很重要。”
川濑久夏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咕哝当作回应,意思是还要死磕一会儿。
阿什莉也就没再劝她,大楼里很安静,只有川濑久夏敲击键盘的声音时不时响起,每一声都带着犹疑和不解。
窗外,夕阳将斯坦福那些百年建筑染上火烧云般的色彩,无数学生和行人驻足拍照留念,川濑久夏却连是什么时候天黑的都不知道。
终于,几乎空了一天的肠胃发出抗议,她才大梦初醒般回神,叹了口气,抬手就要把空白一片的文档删除归档。
日向翔阳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视线在那个恍如隔世的名字上停留了足足十秒,川濑久夏才怔怔划过了接通键。
“小夏姐姐!”无论过去多久日向翔阳都喜欢这样叫她,“你那边现在是晚上吧?吃饭了吗?好久没和你说话了!”
川濑久夏清了清嗓子,把那些挫败和惆怅都死死压回心底:“正准备吃呢,翔阳你现在是在大阪吧,在sby适应得怎么样?和阿侑木兔他们又熟悉起来了吧?和圣臣呢?相处的还好吗?”
她先发制人,给日向翔阳那头甩了一箩筐不痛不痒的问题,完全堵住了聊起她这一地鸡毛的生活的可能。
日向翔阳果然中了她的圈套,滔滔不绝讲了十几分钟他三月份回国后在sby的适应期,中心思想之朝气蓬勃,川濑久夏最后都生出了一种窗外出了大太阳的错觉。
话题又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乌野身上,日向翔阳对影山飞雄控诉得起劲,话说到一半,他却忽地缄了声。
“……我这次打电话来是有正事要找你商量的,小夏姐姐!”日向翔阳在那头一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