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蘅芜放下手里的建盏,三注汤毕,提筅轻扫,盏中沫饽凝如堆雪,咬着盏沿纹丝不动。
点茶已成。
其他小姐都被这一幕吓到了,哪里还敢继续点茶,都停了手。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夫人让她故意摔倒,将热水泼在大小姐身上,事后再指控大小姐故意绊倒她,意图谋害表小姐,只不过自食恶果,活该被烫伤。
她就是证人,大小姐狡辩不清,事成之后夫人会厚赏她。
慌乱之下,她脱口而出就是实话,“不关奴婢的事,有人打伤了奴婢的胳膊。”
“一定是大小姐干的!她嫉妒表小姐得夫人宠爱,又觉得今日生辰宴抢了她的风头,所以要烫伤表小姐,夫人饶命啊,奴婢绝没有害表小姐的心思。”
姜蘅芜让朱雀把茶汤分给诸位夫人品尝。
她重生两月,特意学了这些玩乐之事,从前侯夫人不提,她专心于武艺和学业,从未想过学这些。
到了京城便处处受阻,侯夫人了解她,总能打到她的痛处,而她执着于得到母亲的爱和认可,一叶障目,总是被动挨打。
抛开母亲的这层虚假的外衣,侯夫人周锦涵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对女儿,反而像是对仇人。
那她也不会再把周氏当母亲!
姜蘅芜代替侯府向诸位夫人致歉,“丫鬟毛手毛脚的,惊扰贵客了。”
“一点烫伤,不至于惊动太医,显得侯府猖狂,就近请个大夫看看就行了,表妹的伤也耽误不得。”
丫鬟心慌的厉害,大小姐如此镇定,一点都没有闹起来,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夫人开恩!”
姜蘅芜冷冷地瞅了丫鬟一眼,“真是没规矩!贵客当前,轮得到你大呼小叫?”
“一个客居的表小姐,亲戚罢了,性子是活泼跳脱了些,终究不是侯府血脉,我跟她计较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我打伤了你,证据呢?”
丫鬟举着自己的手臂,疼得厉害,但左看右看也没有任何痕迹。
“奴婢真的被打了,奴婢知道了,一定是石子之类的暗器,找一找肯定能找到。”
真是蠢人灵机一动。
本来扯不清的事情,现在变成了找石头。
回廊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灰尘都没有,更加没有石头。
姜蘅芜用的是小冰块,打上去就碎成渣,化了水,杳无痕迹。
“你毛手毛脚的,伤了表小姐,还不知悔改,污蔑主子,这样的刁奴,打死都是应该的!”
丫鬟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夫人,夫人救我啊!”
周慕箐已经被带下去敷药了。
侯夫人记挂着箐箐的伤势,心情很差,又遇到这么个不中用的蠢奴才,再让这蠢货说下去,指不定把她也牵扯出来。
“来人!拖下去,重重地打二十大板!拖远一些,别惊扰了客人。”
邱嬷嬷听着话音,知道是要把人处置干净,就亲自押着人下去了。
折了一个丫鬟,侯夫人不甚在意,但伤了箐箐,她怒火中烧,偏偏没有证据,只能暂且忍了。
丫鬟过来报信,说表小姐疼得厉害,哭了起来,她顾不上廊下贵客,急匆匆地就往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