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看主子想明白了,就琢磨着问:“那主子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庄韫兰有点为难了。
明知朋友有难处,却什么也不管,显然是对友情的玷污,但一时半会,庄韫兰也真没想出她应该怎么帮宋妙容。
总不能等明天尚服局的人来东宫寻太子妃禀报的时候,直接质问尚服局的女官吧。
那不纯属是疯了么。
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说,对宋妙容也不好。
要是偷偷的跟太子妃打小报告吧,又有点打沈昭仪的脸,好像沈昭仪这个昭华殿主位不做事,苛待治下嫔妃似的。
庄韫兰犯愁了。
芍药试探着说:“主子,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其实……宋才人可能未必想让您知道这事儿。”
宋才人要是真想让主子知道,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哪怕借宫女的口,装失言说一句呢,这也是宫中常用的招数了。
可是宋才人没有那么做。
芍药其实有个法子能帮宋才人:主子和宋才人身形差不多,就是身量比宋才人高挑些,曾经做太子才人的时候,好些衣裳都还没穿过,里面不乏应季的,要是拿去给宋才人,只需要改短些就行,容易的很。
可她一直觉得宋才人是个挺骄傲的人,主子的那些衣裳,要是拿去送给向选侍,向选侍肯定开心,但要是换成宋才人,可能反倒会破坏主子和宋才人之间的关系。
论对宋妙容的了解,庄韫兰不比芍药浅,她显然也没打算那么做。
既然衣裳的问题她解决不了,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法子了。
庄韫兰思考了一会儿说:“那我想想办法,看怎么让宋才人开心些吧。”
端午
作为除太子妃之外,东宫后院现在最风光的嫔妃,庄婕妤想要哄什么人开心,显然还是很容易的。
机会很快就送到了庄韫兰面前。
六局女官商议端午事宜的时候,庄韫兰偷偷以权谋私了一把,按宋妙容的口味夸了好几样粽子和粉团,连五毒扇都按宋妙容的审美挑了好几种式样。
虽然庄婕妤只享有建议权,不享有决定权,但太子妃娘娘显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庄韫兰是真心觉得,论枕头风,给太子妃吹,绝对比给太子吹有用。
对这些东西,太子妃本身没有任何偏好,眼看着庄婕妤对其中几样明显是有所偏爱,太子妃索性就直接把那几种她喜欢的粽子、粉团、五毒扇全给保留了。
女官们按她的吩咐回六局准备去了,太子妃笑着和庄韫兰说:“端午那天殿下和本宫还有昭仪都不在,我们东宫的事情,就全部都托付给你了。”
庄韫兰自然也要请太子妃放心,请她保重玉体。
眨眼就到了端午节,上司们才出了东宫,庄韫兰就开始跟宋妙容献宝了。
花园四角都摆了如意纹花几,上面摆着金盆,里面满盛各式各样的粽子和粉团。
射粉团的弓子是专为这项活动制作的,纤妙精巧,即便是宫嫔女眷也能轻易拉开,就是粉团比较滑。腻,不容易射中。
宋妙容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射中一只桂花。蜜藕馅的粽子,剥开吃了一口就有点诧异的说:“这个和我家乡的粽子味道真像。”
庄韫兰射了几次都没射中,就没耐心再射了,她直接从金盆里面拿了只包着五彩线的粽子拆粽叶,里面的粽子是紫米蜜枣味儿的,她之前看过尚食局的样粽,从外观就能知道粽子的口味。
宋妙容佩服的看她,“还能这么办啊。”
太子他们全都去内宫了,东宫现在就属庄婕妤最大,朴选侍从小产之后就不爱跟人说话了,刚才她跟庄韫兰报备了声,就自己去药草那边逛了,向选侍刚刚解除禁足,还属于是比较收敛的状态,也没非跟着什么人“偷师”,她在另一边看宫女内官们斗百草。
庄韫兰索性就把那个盛放粽子、粉团的金盘给拿过来了。
她挨个指着盘内的粽子和粉团给宋妙容介绍那些东西分别是什么馅的,然后偷偷跟宋妙容说:“她们等会要是想玩这个,还有新的呢,这些就都归我们了,我们分着吃。”
宋妙容一听就知道这个盘子里面放的全是她爱吃的馅,要说这是巧合,那傻子都不能信。
宋妙容显然不是傻子,她稍稍琢磨了下就明白了,“这些都是你选的吧?之前那么谨慎的人,这次这么做,就不担心惹娘娘不快?”
她说着就叹了口气,有点难堪,又有点感动的说:“其实那些五毒扇呈到我那儿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庄姐儿,衣裳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庄韫兰怔了下。
宋妙容低着头,捧着粽子说:“怪不怪我这样的话我就不问了,你要是怪我,也不会还肯为我费这样的心,你为我做的这些……”
宋妙容吸了吸鼻子,好像笑了一下,她继续说:“我心里面都记下了,要是、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肯定报答你。”
庄韫兰都没好意思应。
“你别这么说啊,”她拿银箸给宋妙容夹了个粉团,有点过意不去的说,“你看我知道你有难处,其实也没真的帮上你什么。”
宋妙容又叹了口气。
“怎么帮才算是帮啊?”她说,“其实这事儿原本也简单的很,是我不想给昭仪添麻烦,这才把事情给搞麻烦了,没道理反倒把这个麻烦丢给你解决。”
从采选进宫到现在,宋妙容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情冷暖。
只不过习礼的时候,她和庄韫兰都属于是会得到女官和嬷嬷们关照的那类人,而现在,庄婕妤比曾经的庄姑娘更风光了,宋姑娘却变成了东宫可有可无的宋才人,所以她得跟琼华宫时期那些不被人看好的淑媛们一样坐冷板凳。